上海人管喝咖啡叫“吃咖啡”,养成此习始于七十年代留学东京,晨起上学,到车站附近吃茶店进早餐,早上有优惠,咖啡一杯,奉送多士和烚蛋乙枚,二百円即可充饥,留学生活苦,贪便宜,每早往光顾,日久跟咖啡结下不解缘。
起初喝普通咖啡,已觉甘味,某日,女侍过来攀谈,告我咖啡种类多,以“蓝山”最佳,不过价罕,千円一小杯,足抵三四杯普通咖啡,欲念顿消,穷人还是脚踏实地好。
台湾同学林原,腰缠千贯,有任侠气,一夕邀我往下北泽名店尝“蓝山”,味虽香美甘,我不喜,俗子而已,仍觉惯吃咖啡香,林原苦笑。其实我喝咖啡很笨,添糖加奶,原味尽褫,而我甘之如饴。
咖啡专门家山田,授心得云:“咖啡宜净饮,奶、糖不宜。我如言一口灌进,苦不堪言。”山田笑说:“你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谏果回甘,咖啡也一样。”千磨万击还坚劲,任尔东西南北风,我行我素。
咖啡以外,我尤重店内情调、氛围,这一点日本可拿九十分,小店精致,大铺优雅,初写黄庭,恰到好处。女侍招呼周周,客主欢愉,乐而忘返。专门店供应咖啡品种达十数种:巴西、阿根廷、委内瑞拉、巴拉圭……女侍莺声呖呖,呵气如兰,一一介绍,承教与否,悉听尊便。
喝咖啡,不在其味而在于周遭环境、心态,此即形而上和形而下的契合,缺一不可,曾光顾浅草名店,店内能剧音乐荡漾,江户味浓,一杯在手,如见尾形光琳,此情难再;某趟,往诣信浓町,则见漫山枫叶红似火,密如林,朦胧中,咖啡、枫叶合为一体,皆属我物。
香港咖啡馆为我所喜者,仅二店而已:一是旧日松坂屋地库的“光琳阁”,二是百德新街的“马天奴”,一东一西,特色各具。
“光琳阁”白天卖咖啡,晚上易身日式小酒吧,有风尘味浓的妈妈生、艳而媚的女侍。我白天吃咖啡,听青江三奈演歌;晚上喝清酒,跟妈妈桑、侍调笑,乐不可支。曾有一篇记载“光琳阁”的文字,这样写:“青江三奈样子并不漂亮,却极有型格。那时候她已把头发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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