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身为火车站,现在为美术博物馆的双重身份,奥赛美术馆让艺术迷、建筑迷和铁道迷们,在旅游地图划上一圈又一圈的红笔。我从杜乐丽花园经过橘园,越过塞纳河上的桥,来到了左岸的奥赛美术馆前。
和艾菲尔铁塔一样,19世纪末的法国人都是为了世界博览会而建造了她。由于罗浮宫、杜乐利花园、凯旋门也在附近,避免破坏这些历史建物的风景,一百年前的Orleans铁路公司找了Victor Lalox为首的建筑师设计兴建。建筑正面的外墙上繁复锦簇的雕刻,孟莎式的双坡屋顶(mansard roof)和上方刻有拱心石(Keystone)的窗户,活泼的法国古典主义外观让我迫不及待地想进去。买完门票走入美术馆,通过挂着黑色金漆吊灯的门廊,仍有浓浓的车站气息。
走到建筑内部,原本黑白照片中的四条铁道和中央月台已经消失,变成今日美术馆的中央大厅。承袭火车站挑高的天棚,壮丽开阔。日光从半圆拱型、35,000平方公尺的玻璃帷幕屋顶流泻而下,光线包围着包括罗丹和杜米埃在内的雕刻作品。整体结构使用了12,000吨金属,奥赛美术馆骨子里是标准的金属建筑,为了掩饰大量铸铁结构,设计师使用大量的(超过900余片)藻花纤维粉饰板和石板,仰头便可见到两侧浅米黄与浅墨绿的饰板矩阵排列。
女性建筑师揉和出的金属与文艺
整个中央大厅最令人无法忽略的,就是那座旧车站时代已经存在北侧上方的金色大钟。表面犹如烤上白色珐琅的光滑钟面,搭配金、黑、棕三色精雕细琢的装饰。在向来没有时间性的美术馆,大钟更显特别。
奥赛美术馆的展示品按照不同年代和流派,分布在底、中、顶层。走上美术馆的二楼,进入了“第三共和厅”。这里展示了1870-1940年间的官方艺术、象征主义、学院派绘画以及新艺术时期的装饰艺术画作与雕刻。
厅内金碧辉煌的装饰与水晶吊灯,令人目不暇给,和隔壁餐厅的富丽布置相呼应,是奢华有余的法国风情。漫步在奥赛美术馆成功的空间设计中,不能不提起Gae Aulenti这位意大利女设计师。原来的旧车站在1973年被指定为古迹后,改建工程经过竞图,1979年6月由法国的ACT建筑事务所获选。不过有鉴于大量的工程属于室内空间,第二年决定由Gae Aulenti 负责室内设计及装饰公共工程小组。
这位能在上个世纪被大多数男性设计师所占领的建筑设计领域中,脱颖而出的女性,集合建筑、工业、舞台、家具设计才能于一身,像是被称为“蝙蝠”、经典的Pipistrello桌灯就是她的杰作。由于她成功地将美术馆置入这个庞大金属结构、机能性完全对立的车站中,为此还被法国总统授颁骑士勋章。
融入“时间”里的平价咖啡厅
经过逐层逐间的参观,我终于爬上了顶层五楼。美术馆收藏的印象派以及后印象派画家的作品,通通都在这里,是世界上收藏印象派主要画作最多之处,被称为印象主义画家的殿堂。不过这里还有我此行的另一个目的:奥赛美术馆的咖啡厅。
咖啡厅就藏在面对塞纳河这侧的大时钟内,价位没有二楼餐厅来得高,也没有富丽的天花板壁画和勾金的雕刻装饰。简餐和咖啡都很平价,唯独他处无可比拟的,是那座巨大的时钟。机械结构化身一堵大墙,天光从指针和玻璃之间透入,画面充满戏剧性。
站在餐厅内某些位置,还能从钟面的透明玻璃,远瞻几十公里外蒙马特山头上的圣心大教堂,是导游书上没有的隐藏版美景。餐厅一旁的露天阳台,好天气时居高望远,轻易地便能将对岸的杜乐利花园、罗浮宫,和远处里窝利街(Rue de Rivoli)上的牌楼,一并收入眼帘。朵朵白云和河面上不时经过的游艇,堪称巴黎几个经典风景之一。
由工业较劲激荡出的城巿风景
谈起当初奥赛美术馆的改建过程,也是峰回路转。原先旧车站拆除执照都已经下来,即将改建成豪华旅馆之际,不料法国建筑师Victor Baltard 设计建造的另一座巴黎历史建物:旧中央市场(Les Halles)的拆除引起了震撼,在一片舆论检讨声中,车站才被列为古迹保存。
当年法国人一方面为了和英国较劲,同时想宣告法国的钢铁冶炼技术成熟,盖了艾菲尔铁塔和奥赛美术馆两座钢铁建筑,百年后不但矗立如昔,硬梆梆的奥赛火车站还装进了一座浪漫美术馆。四十年后来自台湾的我,居住的城市恰好也在都更议题上拔河,目睹他山之石,不免期盼自己家乡也能师法。横亘时空的历史建筑成就一座城市的伟大,一旦消逝,便无以挽回。
来源:民报 撰稿:陈嵩岚
Hally Chen,本名陈嵩岚,1996年与友人成立事务所,长年专事唱片美术设计,曾入围2010年金曲奖以及2014年美国IMA独立音乐奖。热情摄影与写作、耽溺各种老店风景、转换多年美学经验探索生活与旅行。著有《遥远的冰果室》(2013)、《人情咖啡店》(2015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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