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家咖啡厅的客人胆子挺大了,别桌的客人突然嚎啕大哭,也不会怎么样,还会听听到底发生什么事,一起出主意,”日本富山县宫之森咖啡负责人加藤爱理子说。
这是一家只提供“聆听”服务的咖啡厅。富山县临日本海,是日本的郊区,富山东边的庄东地区又更乡下了,连便利商店都没几家,还好北陆新干线开通后,到东京约需两小时。
加藤爱理子原本是YMCA教国文的老师,会开宫之森咖啡是为了解决自己老后的不安。
她先生以及两个女儿都在外地工作,公婆和爸爸都九十几岁了,自己3年前得了肺癌,“我的老后怎么办?人生最后阶段要在哪里生活?要做什么?”但她想,照顾的问题是每个活着的人都会遇到,应该摆到台面上和大家一起思考、行动,也就是“将个人的问题社会化”。
她自己的行动就是2014年搬到富山县砺波市,选择这里做为人生最后的家,“并开放了我的第二个客厅,”也就是在住家隔壁开了一个16坪大的宫之森咖啡,一周只营业星期三、四、五,提供谘商,其他时间则举办艺术治疗等活动。
这里不只是只为老人,小孩或身心障碍者提供服务,而是不管你几岁,有什么烦恼都可以走进来、轻松逗留的地方,可说是一家“解忧咖啡厅”,当然你也可以只是来吃份简餐或甜点。
所谓提供谘商,就是他们聆听来访者的烦恼,转译、耙梳、厘清问题,并提供资讯,以及帮忙串接公部门或专业资源。他们发现烦恼通常是复合式的,例如因为孩子拒学上门的太太,聊开之后发现也有家暴问题,就会转介专业资源。
例如,一位育有两位发展障碍的孩子的妈妈,自己也是发展障碍,和家人关系疏离,也拒绝就医,听说有宫之森咖啡,迟疑了一年才来,但每次来都大哭,无法和别人沟通,半年后才能敞开心房、信任别人,后来不仅就医,也成为宫之森的志工。
除此之外,发展迟缓或拒学的孩子走进来可以接受园艺治疗、艺术治疗等课程;跟不上学校进度的孩子也有附近的富山大学、金泽大学学生来当家教志工,每个月还有一天孩子咖啡日(kid’s café),不只服务生是孩子,连厨师都是孩子。
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也可以来这里学做料理和接待客人的技巧;每个月还有一次的照顾者聚会,照顾者互相分享照顾经验,医学院学生、照顾服务员、护理师也以个人身份和照顾者分享专业知识与经验。失智咖啡则和市政府合作,今年用音乐和艺术治疗进行。
宫之森咖啡能提供跨龄、跨领域的服务背后,有理念也有资源。
加藤的工作伙伴水野薰是Ponte富山的代表理事,她认为,主角是来到咖啡馆的人,不是服务提供者,他们扮演的角色只是转译者和协调者。
由于水野一直是公立学校老师,也在听障学校、特殊教育班担任兼任谘商员,她过去的经验可以连结特教与学校(如富山大学)资源;而加藤一直在非体制学校教学,则负责连结民间资源。
一粒麦子基金会主办“偏乡长者照顾与多元辅疗国际研讨暨成果发表会”邀请加藤爱理子与水野薰来台演讲,强力建议“一粒麦子”邀请她们来台的五十岚祐纪子说,因为和先生余尚儒在台东推动在宅医疗,知道偏乡资源少,无法区隔服务使用者的对象或年龄,宫之森咖啡的模式可供台湾偏乡参考。
“有时候照顾别人、有时候受人照顾,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,只要下定决心照顾眼前的人就可以了,”水野薰说。
宫之森咖啡没有接受日本政府的补助,因此不用受政府规范,不用管进来咖啡厅的人是否是政府认可的“个案”,用自己的方式创造社区居民“可逗留的地方”,社区居民决定需要什么服务,互助共生,“每个人都是当事人,不要一个人烦恼,相信一定有自己能做的事,”加藤说。
来源:《天下》杂志 撰稿:黄惠如/前《康健》杂志总编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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